三月的御花园,桃花开得泼天富贵。
粉白的花瓣堆云叠雪,将丹陛之下的白玉栏杆遮了大半,却掩不住龙涎香里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丁程鑫随父亲赴宴时,指尖不经意擦过栏杆,触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刻痕——那是去年处决死囚时,血珠渗进玉缝留下的暗红痕迹,被春风吹了三个月,仍未褪尽。
马嘉祺坐在昭华殿的主位,月白锦袍上绣着十二章纹,日月星辰在衣料上流转,腰间玉带压得他脊背微驼,仿佛那不是象征储君身份的玉饰,而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他给身旁的吏部尚书千金夹菜时,银箸挑起的鱼脍薄如蝉翼,像极了丁程鑫去年送他的那尾红鲤——那时他们蹲在东宫的池塘边,看红鲤甩着尾巴游过,马嘉祺说这鱼通人性,能认出主人。
“丁公子似乎不喜热闹?”泠泠琴声从梅林传来,像碎冰撞在玉盘上。
宋亚轩坐在汉白玉石凳上,素手拨弦时,琴弦上缠着的红丝绦轻轻颤动,与他孔雀蓝的官服相映,像一团燃烧的蓝火。
他新换的官服领口还沾着未干的墨迹,丁程鑫认得那是二皇子府专用的松烟墨——昨夜宋亚轩定是又在为二皇子抄录乐谱。
丁程鑫捏着酒杯的手指泛白,酒液里浮着的桃花瓣打着旋,像极了那年上元节他们放飞的纸灯。
“宋乐官可知,”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这园子里的桃树,都是用犯官的骨灰肥的?去年周显被斩后,他家的人就埋在这梅林下。”
琴声戛然而止。
宋亚轩指尖划过断弦,血珠滴在琴上的凤凰纹里,像给凤凰点上了眼。“殿下昨夜把您送的墨兰,移到了暖阁最显眼的地方。”
他忽然压低声音,琴弦的震颤带着寒意,“那盆兰花开了三朵,殿下说像极了您十岁那年在府里种的那盆。”
丁程鑫的心猛地一缩。他十岁那年染了风寒,马嘉祺亲手在他窗前种了盆墨兰,说等花开了,病就好了。
后来那盆兰被一场暴雨淋死,他还为此哭了半宿。
“太医院的人说,殿下咳疾加重,昨夜又呕了血。”
宋亚轩的声音更低了,几乎要被风吹散,“二皇子逼着殿下在周显的罪证上签字,说若不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