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身前架着那件几乎完成的霞帔。晨曦微光下,她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正低头专注地穿针引线,动作却不再如往日般流畅,带着一种机械的、僵硬的重复感。
“谢姑娘。”宋瑞轻声唤道。
谢令仪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宋瑞心里猛地一咯噔。
不过一夜之隔,谢令仪的状态竟比昨日更差了!她的脸色已不仅仅是苍白,而是透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眼下的乌黑更加浓重,深深地凹陷下去。
她看着宋瑞,眼神空洞,似乎花了点时间才辨认出他是谁,嘴角勉强扯动了一下,却没能形成一个完整的笑容。
“宋……宋大哥……”她的声音有气无力。
看着她这副模样,昨日乘雾老道那惊疑的话语猛地在他耳边响起:“……身上怎么沾了股子鬼气?”
一股寒意顺着宋瑞的脊梁骨爬了上来。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谢姑娘,你……你还好吗?是哪户人家定的嫁衣啊?”
“快了……就快好了……”谢令仪却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兀自喃喃着,眼神重新聚焦在那片绚烂的红色霞帔上,手指颤抖却固执地捻着金线,“你看,鸾凤的眼睛……点上就好了……不能误了约定时间……不能……”
她反复念叨着“快了”、“不能误时辰”,眼神直勾勾的,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魔障的状态,对外界的关切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被那件华美的嫁衣吞噬了。
看着女儿那副魂不守舍、仿佛被什么东西魇住了的模样,谢母急得用手中的拐杖连连杵地,却也无计可施。
她重重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示意宋瑞跟她走到院子的另一角,离谢令仪稍远些。
“宋郎君,你也看到了,令仪她……她这模样,老身这心里……”谢母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难以掩饰的恐惧,“就差那一点了,时间够的,可她就是怎么都不肯去休息。”
她抹了抹眼角,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是哪家。”谢母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整齐、边缘已有些毛糙的纸条,递给宋瑞。
宋瑞接过展开看了一眼。
“乌衣巷西首,李府?”宋瑞低声念出,心头一跳,作为一个牙人,金陵城他熟悉的很,这个西首李府,他怎么毫无印象!
“就是那儿!”谢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令仪那晚回来,人就有些不对劲,脸色白得吓人,问她什么也只说顺利。可自打接了这李府的活儿,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