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蒸腾起细微的热气,甜腻的香气混着水汽漫开来,像一张无形的网,猝不及防就兜住了他的呼吸。
这味道……太像了。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冬日,禾家派人送来的那碗补药,也是这样甜得发腻的香气,稠得能挂住碗壁。
他记得清清楚楚,禾晏喝下去之后,夜里便发起了高热,整整三日不退。
再醒来时,那双曾比星辰还要明亮的眼睛,就彻底失去了光彩,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禾心影望过来的目光。
她的眉眼弯弯,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烛光落在她眼睫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这双眼睛,这半弯的弧度,竟与记忆里禾晏未失明时,偶尔流露出的娇憨神态有几分重叠。
许之恒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惊悸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站起,动作太大,带起的风让烛火狠狠晃了晃,垂在身侧的袖子不偏不倚地扫过桌沿的白瓷碗。
“哐当”一声轻响,碗应声而倒,温热的甜羹泼洒出来,褐色的汤汁溅在深青色的锦缎衣袍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污渍。
余下的羹汤顺着桌角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积成一小滩,黏腻地蜿蜒开去。
禾心影夫君!
禾心影吓了一跳,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忙不迭从袖中掏出手帕,快步上前想去替他擦拭衣襟上的污渍。
指尖刚要触到衣料,又想起什么似的,扬声朝门外唤道……
禾心影来人!快来人收拾一下!
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帕子捏在手里,竟一时不知该先顾着许之恒,还是先处理满地的狼藉。
“无事。”
见那碗甜羹泼洒出来,瓷碗在案几上轻轻晃了晃,浅褐色的甜汁溅出些微,落在自己月白的衣襟上。
许之恒反倒像是卸下了什么无形的重担,眉宇间的紧绷悄然舒展。
他自然地接过禾心影递来的帕子,动作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衣襟上的污渍,那帕子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萦绕在鼻尖,竟让他心头莫名一安。
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