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无数温柔,此刻却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
她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这个“我们”,从来不是指他与太子的阵营,而是清清楚楚的禾如非与玉箫。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
那是一条踏入便再无回头希望的不归路,前方等待他们的唯有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他却执拗地握紧了她的手,不容分说地斩断了她所有挣扎求生的可能,带着决然与疯狂,拖曳着她一同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坠去。
这些年,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就被他一次次的抉择磨得变了味道。
那些曾让她心动的温柔、让她眷恋的依偎,都在权谋的算计里渐渐失了形状。
可若说那点残存的爱已消失殆尽,似乎又不尽然。
不然,她前日也不会悄悄寻了奚霁雪,低声下气地求她从奚贤妃那里探探皇帝的口风,只为能替他求来一线渺茫的生机。
暖炉里的炭噼啪轻响,映着两人相对无言的身影,窗外的雪还在下,仿佛要将这院子里的所有秘密,都永远埋进这片苍茫的白里。
许府深处,寒意顺着窗棂的缝隙往里钻,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
禾心影拢了拢身上的素色披风,指尖因提着食篮微微泛凉,她在书房门前站定,指节轻叩门板,发出三声清脆的“笃笃”声。
里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伏案久坐的微哑……
“进来。”
禾心影推门而入,暖黄的烛火立刻将她周身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许之恒正埋首于案牍,笔杆悬在宣纸上,侧脸的线条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她将食篮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笑着从里头端出一只白瓷小碗,碗沿描着细细的银线,衬得里头的红豆甜羹愈发温润……
禾心影厨房刚炖好的红豆甜羹,加了些冰糖,煨得久了,糯得很。
她把碗轻轻搁在许之恒手边的空位上,指尖触到桌面的微凉,又补充道……
禾心影外面风大得很,吹得人骨头缝都疼,夫君趁热喝些,暖暖身子才好,仔细冻着。
许之恒的目光从密密麻麻的字迹上移开,落在那碗甜羹上。
浓稠的褐色汤汁里,红豆颗颗饱满,浮浮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