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的气息紧绷如弦。
产婆急促的指令、宫娥们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容音压抑不住的痛吟,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慌的嘈杂。
殿外,皇帝负手而立,面沉如水,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每一次里面的声音拔高,他的指尖便蜷紧一分。
纯妃站在稍远的廊柱阴影下,禁足令虽解,她却依旧选择站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她的目光并非只停留在产房门口,而是如同最警惕的猎鹰,细致地扫过每一个进出端水的宫人,她们的神色、步伐、手中器皿的细微倾斜,皆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空气里弥漫着血气和汗水的味道,还有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算计的味道。
一个穿着二等宫女服饰的生面孔,低着头,端着一盆热水,脚步匆匆地从侧廊绕过来,欲要混入进出的人流。她的动作看似与其他宫人无异,但那过于平稳的水面,以及她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与周遭焦虑格格不入的冷静,让纯妃瞬间绷直了脊背。
就在那宫女即将踏入殿门的那一刻,纯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把精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啊!”宫女猝不及防,惊叫一声,手中的铜盆险些脱手。盆中热水晃荡,溅湿了苏静好的裙裾。
“这水,是要端进去给皇后娘娘擦身的?”纯妃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在这片忙乱的嘈杂中异常清晰。
那宫女脸色煞白,眼神慌乱地躲闪:“是…是…纯妃娘娘恕罪,奴婢急着送水…”
“急?”纯妃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本宫看你端得极稳。”她的另一只手迅速探入水中,指尖一拈,再抬起时,两指间夹着几片几乎与水色融为一体的透明碎屑,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察觉。
“这是何物?”纯妃将东西递到那宫女眼前,声音陡厉。
周围的宫人都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皇帝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眉头紧锁。
“是…是冰片…娘娘生产燥热,放入水中可…”宫女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