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不好时,发现这人根本没有听,而是趴在桌子上看他,忽然出声道:“我总觉得我一直在等什么人。”
她转移过目光,饮惯了美酒的道体原本可以化解酒力,但如今她修为尽废,境界不存,只不过是凡尘寺庙之中的一个扫地僧人罢了,自然易醉,就算是偶尔觉得空落,摸一摸腰间,也不知道那里原本应该悬挂着什么,也不知道那把叫“百花杀”的软鞭流落去了何方。
无忧其实并非无忧,她满怀空茫、满心寥落,可偏偏神魂像是被狠狠地撕裂开了一部分,在与佛寺格格不入的同时,却又只有这样一个青灯黄卷的安身之地。
江远寒没有打断她说话。
“我应该是在等你。”她道,“可我等你,是为什么呢?”
这句话她疑惑很久了,但任凭她怎么迷茫,都连梦境中人的名字都不曾知晓。但面对江远寒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熟悉,仿佛她有很多次、无数无数次都这样面对过他……追逐不上,越推越远。
江远寒托着下巴想了想:“这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可无忧只是忽略他的声音,似乎他的所言所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存在本身。
这个想法或多或少透着一点执念根深蒂固的感觉。
“每次见到你的背影,就算是梦中,我也觉得应该追上去,可是追不上,你消失得太快了。我穿过芦苇丛之后,你就不见了。”
“……”江远寒隐隐明白过来,她满怀执着的未必是自己,也许只是这么一个追逐的象征。无忧仙君一生都在追逐,再逍遥的酒仙也会沦为车轮之下滚落的烟尘齑粉,化为古佛旁的受戒之人。
“今天你跟我讲话,我很高兴。”小尼姑自顾自地说下去,“但你是来做什么的?”
江远寒停了一瞬,道:“我是来寻仇。”
这下轮到无忧愣住了。
“我们是有仇怨的,只不过你不记得。”江远寒道,“可是不记得,就能化为乌有吗?”
无忧想了一想:“确实不能。”
“我应该杀了你的。”
对方竟然也没害怕,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那我终于知道我在等什么了。”
她没有注意到江远寒的用语是“应该”。
两人的视线再一次交汇,这一次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杯中的酒液浮沫聚散不定,起起伏伏,断崖拂过的风卷起飘落的花瓣。
清风流转之间,她整理了一下僧衣,闭上了眼。
这个时候,很难说无忧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这是现实中的,还是说她早就沉溺于梦中,朝夕暮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