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顺,在那茫茫无垠的大海上,他独自一人留在了即将沉没的船上,他当时感觉冷吗?!此刻山野间的寒风再凛冽,能比得过深海里的水刺骨吗?!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眼眶忽然腾起一层雾气,湿润了起来,喉咙像被渔网死死给缠住了,连一个简单的应答声都发不出来。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将脸压低了些,埋进了自己的臂弯,咬紧牙关控制住自己,不让泪水滑落下来。
我的沉默让钱进很奇怪,他古怪地低头看了我一眼,正准备说什么,就听见一旁的何哥奇怪地说道:诶——?!钱局,您说这里的水这么浅,那艘船是从哪儿开进去的呢?!
应该不是开进去的。钱进说道:现在是枯水季,他们这一段又被叫做“乱石滩”,河中间的大石头又多,那么大一艘船不可能从这儿开的进去,应该是用车运进去的。我就是搞不懂,运那么大一艘船进去干什么?!
船?!船?!我忽然想起了海上的那艘大船,抬起头来说道:应该是用来住人的!
住人?!钱进一下愣住了,问道:你的意思是那船专门用来住人?!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散仙”撒以安一直就是住在船上,说不定,这艘船上住的就是他!
住在船上?!钱进狐疑地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不再说话。
尽管天气很冷,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还是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大早,我是被钱进摇醒的。
寒夜的黑幕还未完全褪去,残月低垂在铅灰色的天幕之上,钱进就伸手把我摇醒了。
他们已经起床了!钱进低声说道:你过来看看,那里面有没有老毛?!
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个激灵,猛地翻身坐了起来,身下的冻土硌得双腿发麻,浑身的骨头僵硬且酸疼,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我的脸好像破了,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漂浮的雾气,迎面吹来,让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几步爬到了崖边,接过钱进手里的望远镜,就朝着对岸的方向望去。
天微微泛白,对岸的林子依然被笼罩在一片暮色中,但是右边小木屋树林中出现了数个壮汉,手中拿着长长的木棍,“邦邦邦”地敲击着木屋的沉闷声响穿透层层寒雾,惊起了几只蜷缩在枝头的寒鸦,扑棱着翅膀飞向灰暗的天空,为这冰冷的清晨更添了几分萧瑟。
所有的小木屋的门都被打开了,被惊醒的人们穿着褴褛的衣衫,佝偻着脊背,惊慌失措地钻出了黑洞洞的木门,很快集中在了一个位置,排列成了几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