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生怕这一切都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
只有真正发生过,才能让人在两句话之间,转折的空隙,一声叹像慢渡了数十载,心境像转折了一整个弯。
只有真发生过,才能让她动容成了这个样子。
如此一来,如意偶尔看向自己时候,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或许也就说得通了。
“成都...”
“若是我连我爱的人都护不好,纵是真的魂归来兮,我又有何脸面见她...所以梦中就够了,梦中见,来世偿。”
如意终于忍不住,心中抽搐,眼泪下滚。
她觉得,自己像是总低估了宇文成都。
他的身体里似是蕴藏着无数的能量。能在自己觉得力竭的时候,一把拥过。能在万众指责的时候,行立如松。能在山穷水尽的时候,开荒破径。
甚至,能在自己觉得他怎么这么这么好的时候,更好上一分。
“哭什么?”成都抬手想抹去她的眼泪。
“你干什么,你别...你别动,刚拔完箭。”如意看见他竟敢用受伤了的那只手臂,顿时慌了。
“我舍不得...”这声舍不得,闷闷的。
“舍不得什么?”如意狐疑道。
“舍不得这只胳膊。”
如意低头看向在自己腰上环的稳稳的手臂,明白了身后人的意思。
他舍不得将这只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
登时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刚才郑重悲伤的调子和此刻少女秀愤之感混涌,把自己的脸憋的通红。
“还哭不哭了?”
“你怎么,这么好啊...”如意讷讷出声。
“我哪里好?”
“哪里都好,是一辈子对我最好的人。”
如意这话说的坚定,几乎让成都能听明白很多事情。
最起码,能听出满满的感动来。
感动?
成都对这个情绪,十分不满。这句话应当是饱含着爱意和动容,不该是感动和愧疚。
她不该愧疚的。
很多时候,愧疚是感情中一种起阻碍性的东西。
比如对此刻的成都来说,就是两人挨得极尽,仿佛春意盎然下的两片柳絮,缠绕不分离。又像小时候的蜜糖,矫揉在一起化不开。
可这愧疚,就像柳絮里掺了一片树皮,蜜糖里留了一片浅刃,刀锋还向着他。
登时勾得心里一阵酸楚升起——“我于你而言,就只有对你好,这一个作用?”
这话说的带着气,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
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