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迈着别扭的步伐,以缓慢且坚定的姿态穿过走廊,然后紧抓着楼梯扶手,一点点往下挪。
他下楼梯的每一步都很吃力,从3楼到1楼足足用了半个小时。
离开宿舍楼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北方的九月昼夜温差极大,太阳落山后温度骤降,中午人们穿的是短袖,到晚上就该穿上外套了。
晚风吹过,故乡的凉爽竟让陈舟有种落泪的冲动——
岛上即使在雨季也没有这种清凉的风,更无这种干燥的感觉。
天可怜见,他已经有28年没被夏末的风吹拂过了。
宿舍楼门口的街道上,路灯已经点亮,冷白色的光照着柏油路,迟归的工人正三两成伴,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一瘸一拐的陈舟并未引起这些人注意——
他们都是从南方老家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工作的,下了班口中说的都是当地方言,就像他们的工资待遇一样,与本地人有很大差别,也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属于他们的小圈子。
没用多久,走路愈发熟练的陈舟便走到了水泥厂门口。
正巧,厂里一把手,大家都叫刘总的刚从外面回来,他那辆漆黑的奔驰就停在大门旁,车窗敞开,捏着烟探头与门卫聊着天。
陈舟的个头在北方人里也不算矮,歪歪扭扭地走过来,远远地就吸引了刘总的注意。
“嘿!”
刘总坐在驾驶位上向陈舟招了招手。
“小陈,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瘸了呢?”
突如其来的搭话让陈舟愣了一下,呆在原地停滞了近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车里的人是在跟他说话。
已经有些年没跟身份地位平等或是高于自己的人交流了,陈舟沉默着,一时不知怎么回复车上的人——
他甚至已不太认得这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