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是这对正常人来说分外简单的动作对现在的陈舟而言也是个艰巨的挑战。
与睡前的意识模糊相比,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仿佛在强行融入一具不属于他的身体。
过去那个苍老的,年迈的肉身已经彻底湮灭在庞大的能量束中,而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似乎又与开始挑战前有些许不同。
适应身体需要时间,更令陈舟难受的是接受记忆——
开始挑战前在现代生活时的记忆早就随漫长的挑战过程而模糊,如今重回现代,那些记忆竟然还清楚地储存在这具身体的大脑内。
一下子冒出来25年的信息,加上岛上的28年记忆,恍若两股势力在他脑海中激烈交战,将他的大脑搅成了一团浆糊。
……
思维虽然混乱,稍加梳理后,陈舟却还记得自己开始挑战前是在水泥厂工作。
水泥厂位于他们小镇的边缘,投资者来自南方——
这种污染严重的工厂向来不在经济发达地区建设,北方对环境污染的监管比较松懈,而且劳动力较为廉价,既能减少工人工资成本,又能恰到好处地削减一些工人福利,对投资者来说简直像是天堂。
工厂建有独立的食堂和宿舍,宿舍楼旁还有浴室。
不过工人大多来自本地,在镇上有自己的房屋,住在宿舍的工人很少,陈舟因此得到了一个单间。
水泥厂的大老板常年居住在云南,每年只会来厂里视察一两次,目前厂里的一把手就住在厂里。
作为看管维护机器的工程师,陈舟没少跟厂里的领导打交道。
平日里回转窑、球磨机的拆装、传动校准、液压润滑的维护,或是检修电机基本都有他份儿。
厂里的老师傅倒也能解决问题,但他们都已到接近退休的年纪,干起活远不像从前那样卖力了。
年轻的工程师只有他一个,且唯独他常住在宿舍里,一个电话就能找到,因此一旦机器出了故障或是水泥质量稍有变化,领导第一个想到的往往就是他。
与这不算轻松的工作量相比,缴纳五险一金后的工资只剩4000多,对在大厂工作过的他而言显得相当微薄。
若不是因为疫情,入职的南方大厂停工,家里人又担忧他的安全,常常打电话催促,陈舟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老家干这份工作。
还未经历挑战前,他只觉在厂中的每一天都分外煎熬。
现代社会给人制造的焦虑和压力无处不在,他既担忧自己离职即失业,待业状态坐吃山空,又怕辜负了家人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