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穿李定坚的心思：

“你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觉得我们把你拖进了危险中？”

李定坚闻言，断然摇头否认：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反而很感激你们能瞧得上我这个只会偷鸡摸狗的废物，选择让我加入这个团队，一起参加行动。”

语气稍作停顿，随后他目光满是真挚与感恩，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团队领导者：

“特别是教授你，我也很感谢十几年过去，你还能记得我，回来找到我，给了我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让我能够再次夺回做人的尊严。”

“但是，有些事我始终难以面对……”

说到这，李定坚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烟灰簌簌地掉落。

“上次那票干完，因为出了些意外，我们迫不得已，只能分头跑路，可那些家伙跟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死死咬着不放。”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复一些，可刚一张嘴，话语却不受控制地带着几分颤音：

“当时我们在渔船上，大锤就在我旁边，用他壮实得像小山一样的身子，挡在我身前，冲我喊快跑。”

“可那会，子弹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地就朝我们打来，就算跳到海里，周围的海水依旧被打得水花四溅，泛起的白沫和着血水，溅了我一身……”

李定坚的眼神渐渐空洞，仿佛再度置身于那片枪林弹雨的场景中。

夹着烟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根被他攥得变了形的香烟似乎成了救命稻草。

“一颗子弹嗖的一声，贴着我的耳朵飞过去，那尖锐的呼啸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懵了，满脑子就在想，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到底在做什么，我他妈要是死在这里，我的家人该怎么办？”

此时，李定坚情绪终于压抑不住，猛地抬起头，用力捶了下桌子，桌上的水杯都被震得晃了几晃。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近乎嘶吼地说道：

“他妈的，除了我，这个世界上谁还会在乎我的老爸，我的姐姐，我的外甥，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好好活下来，照顾好他们！”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李定坚身上。

一时间，屋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陷入一片沉寂中。

唯有李定坚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后，他像是耗尽所有力气，缓缓坐了下来，胸膛仍在剧烈起伏，不过神情已逐渐恢复平静。

“我想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