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都未必能攒下二十块钱。当家的,你跟医院可是算清楚了?他们该不是欺负你不识字,坑了咱们的钱!”
“傻婆娘,小声点!”李二狗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人家是官府的医院,最是惠民不过,哪里会坑咱们小老百姓?你想想,医生把你肚子划拉开,把咱们的儿子取出来,然后再像缝衣服一样,将你的肚皮给合上,这得多凶险呀!”
“再瞧瞧你现在,活蹦乱跳的跟没事人一样,这钱花得不冤!人家医院可是救了你的命,给二十块钱也是值当的。哦,对了,还有咱们儿子的命,也是医生给的。”
“再说了,钱花了,咱们再挣就是,就凭那几十亩地,要不了几年,肯定能再刨出二十块钱!你男人,有的是力气,不怕花钱。”
“可是……”春娘一脸的心疼,“那得攒多久呀!你屋里两个闺女,我这边还有四个半大小子和丫头,再加上这个,咱们一年下来怕是没法攒钱了。”
“想那么多干啥!”李二狗满不在乎地说道:“咱们再苦再难,能有在大明的时候艰辛?最起码,咱们饿不着肚子,也冻不着身子,还有几十亩地在手里,怎么着也能将这几个孩子拉扯大。”
正说着,一辆公共马车“嘎吱“一声停在医院前的站台。
李二狗一手扶着妻子,一手护着他怀中的襁褓,小心翼翼地登上马车。
春娘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中闪烁着母亲的喜悦和骄傲。
“慢点,慢点。”李二狗看到车厢里的乘客有些拥挤,心下不由紧张起来,手臂一直护着刚出生六天的儿子。
看到抱着婴儿的夫妇上来,前排的几名乘客都善意地挪了挪位置。
一个戴着草帽的老农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这儿,别挤着孩子。”
“哎,多谢老哥!”李二狗感激地点头,扶着春娘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一手抓着座位把手,一手伸到荷包里摸出几个硬币,递给前来收钱的售票员。
春娘轻轻掀开襁褓一角,露出婴儿红扑扑的小脸。
小家伙居然从医院出来后,一直酣睡着,小嘴微微蠕动,引得周围的乘客都探头来看。
“哟,看着粉嫩嫩的,真稀罕!”对面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中年妇人惊喜地说道:“是个小子,还是个闺女?”
李二狗闻言,黝黑的面庞顿时咧开了,露出一排不算整齐的牙齿:“是个小子!”
“恭喜,恭喜啊!”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道贺声。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从兜里掏出一根棒糖,递给李二狗:“给,给弟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