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昏暗树林里,枝头掉落的衰败树叶,混着无人问津已久的泥土地,散发出如雾霭般厚重的尘腐气息。
而现在,这些气息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也知道要去欺负那一看就格外好欺负的青年。
缠绕在他周围,堵塞他的鼻腔,钻入他胸膛里挤压氧气的生存地。
卫琢遮挡着眼睛,或者说是用力按压着眼眶,试图阻止眼泪的流出。
可泪水还是不断打湿袖口。
他甚至没办法让自己抽噎的气息平稳下来,只能狼狈地断断续续地和唐今道歉。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
该道歉的不是唐今,是他才应该说对不起的。
是他太过任性。
明明答应了跟她好好告别……
可是到最后还是这样哭哭啼啼,摆出这种像小孩子一样让大人没办法放心的姿态……
说些让她为难的话。
卫琢用力吸了吸鼻子,咽下喉咙里干涩的疼痛,勉强挤出笑来去看唐今。
“我会、好好……”
可是那沙哑破碎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
在看清那双浅色眸子里,无言的水色的那一刻。
透明的泪水瞬间模糊视线,倏地划过那张苍白的笑脸。
“卫琢……”她低声喊他,偏偏在这一句话后又失去了声音,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而卫琢也再挤不出笑来。
他狼狈地低下头去擦眼泪,泪水却还是一颗一颗透过指缝砸落在积满灰尘的泥土里。
知道自己该笑。
可是人要怎么才能笑着,和要奔赴死亡的恋人永别。
酸胀的气息从两腮边流入胸膛,像是吸满水的棉絮一点点黏腻包裹心脏。
揪紧,揪紧。
酸胀化作一根根细如发丝的线,钻进心口血肉里。
撕裂心脏的肉,用那穿入血肉的丝线,将心脏扯进一片苦涩无法脱身的泥泞里。
喉咙里漫上腥甜。
想要嘶吼,嘶吼声从唇齿溢出,却是哽咽。
……
许久之后,唐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或许是卫琢刚刚的话语,她又想起曾经更多的事。
曾经她是那么自私。
在身受重伤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去回应他的告白。
因为想让他永远记住自己。
想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想要,就算自己死了,他也要记得自己。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