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再次传来,李景隆闻言抬头,对上那道审视的目光。
皇帝比起三年前,老了许多。
须发斑白,皱纹如沟壑,但那双眼睛却一如既往,如鹰一样。
“看着倒是比以前老成了不少,没那股焦躁浮夸之气了!”
朱元璋无声一笑,“眉眼之间,依稀有七分,你父亲当年的模样啦!”说着,忽笑出声,“可也没了以前的机灵劲儿!”
李景隆低声回应,“臣守孝这三年,痛定思痛。种种因果,皆因臣少年荒唐,浮夸不端所致。是以洗心革面,更要谨慎言行!”
“嗯...”
朱元璋点点头,“浪子回头终不晚。少年时荒唐惹人爱,成人了再荒唐,就惹人厌了!”
说着,又看了眼李景隆,“还有半年,孝期才满?”
“准确的说,还有五个月十四天!”李景隆正色道。
朱元璋再次打量李景隆,见他身上穿着纯色的青色常服,没有佩戴任何的珠玉,不禁又是点头,“你是个孝顺孩子!说着,莞尔道,“三年闭门不出,你也闲得住!”
“臣倒也没闲着!”
李景隆开口道,“每日种菜养花,习武读书写字。嗯...别的不说,臣的字,这几年大有长进!”
“哈!”
朱元璋笑道,“刚说你稳当了,你这就开始自夸了?”
忽然,他的手指点了下御案的一角,单独放着的一本奏章,“你看看!”
话音落下,边上一名年轻的宦官,双手捧着那奏章,送到李景隆的面前。
李景隆展开一看,顿时心中冷笑,但面上还要装作大惊失色,如遭雷击。
正如他所估料的那样,这是一本写满韩国公李善长所有罪名的奏章。
除却什么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弄权欺君之外,最骇人听闻的就是李善长之弟,曾在胡惟庸要谋逆之前,劝说李善长要站在胡惟庸那边。
而后胡惟庸又派人跟李善长密谋,说事成之后以淮西封王。李善长颇为心动,但没松口。
最后胡惟庸亲自去说,李善长说自己老了,死了之后,你们好自为之!
“牵强附会,狗屁不通!”
李景隆心中暗道,“自相矛盾,毫无逻辑!”
其实李善长该不该死?
他该死!他早该死了却不死,就是最大的该死。
他有些所作所为,足以该死!
可朱家爷俩为了让李善长直接死透,且永世不得翻身,竟给罗列出这份罪状来,非要把李善长装进胡惟庸案那个可以装载一切的口袋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