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隐认为方众妙今日做这一场,皆是无用功。实则他哪里知晓,方众妙兴师动众跑来烧棺,根本不是为了摧毁什么无垢骨,而是为了消耗他的神魂之力,也是为了掩盖平幼荷的死亡。
倘若陆云隐一早就得知平幼死了,他就能重塑那邪魔的面具,与本体的面相贴合。他能一直隐瞒真身,逍遥下去。
但方众妙的棋路太过稳健,从来不会浪费任何一粒棋子。邪魔依附在陆云隐身上,守着这个家,维系着那些血脉亲缘,之于方众妙就是最大的破绽。
灭了一个平幼荷算什么?只要能达成目的,便是把安国公杀了,方众妙也绝不手软。
思及此,大长公主眸色严厉地瞪向安国公,暗示对方不要大吵大闹,息事宁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安国公已经失去理智,他抱住妻子僵立的尸体,轻轻抚摸着对方苍白冰冷的脸庞,神情渐渐哀恸。随后他又跪在地上,扶起儿子的尸体,双眼赤红地看向方众妙。
“我妻子温柔贤淑,一生向善。我儿才华横溢,人品高洁。我与他们朝夕相处,岂能不知他们是人是魔?国师大人,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带着官兵冲入我家,烧我庭院,杀我妻儿,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便与你势不两立!”
黛石冷笑道:“你要怎样与我家小姐势不两立?去朝堂上告她?皇帝见了我家小姐都得行礼,你算老几?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
安国公恶狠狠地看向黛石。
黛石指着天空说道:“你去天庭告她,那才有用呢。”
安国公死死盯着黛石,仿佛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随后小心翼翼地放下抱在怀中的儿子,站起身,抽出腰间长刀,不顾一切地冲杀过去。
妻儿都已经死了,且还是被权势滔天的国师杀死。想也知道,国师又岂会容忍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安国公府继续存在?
既如此,他与这些人同归于尽也就罢了。
见此情景,大长公主心痛如绞。安国公府世代忠良,门庭显赫,本不该落到这个下场。是她把平幼荷引荐给安国公,促成了二人的孽缘,也间接导致了太子的死亡。
一切祸乱皆是由她而起!
大长公主闭了闭眼,随后抽出腰间长鞭,悍然出列。
身居高位便是如此,即便心怀愧疚,即便知道自己做错了,却又不得不靠杀戮来收拾这残局。今日的安国公府就由她来灭门吧。
哪料方众妙从地上捡起一张面具,对着安国公举起,淡淡开口:“好生看看,你儿子究竟是人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