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清予,鲸港河又阴又冷,你为了心中的情义让自己尸骨无存,真的值得吗?
这半句,姜花衫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沈清予僵愣在原地,肆意上扬的丹凤眼仿佛在一瞬间被夺走了所有锐气。没有人知道这句‘你会跳下鲸港河’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
这一瞬间他的灵魂好像被什么撞了出来,沉没在深不见底的海水里,世界寂静无声,唯有他与死亡对望。
冰冷、绝望、了无生趣。
过了许久,沈清予忽然感觉到掌心有一点温热。
那温热在寂静的黑暗里慢慢扩散,冰冷的海水连同濒临绝望的死意一并退去。
沈清予慢慢恍神,垂眸看着掌心。
他的掌心被送进了一杯温茶。
褐色的茶汤不断泛开水纹,不觉又让他想起刚刚置身海底的幻境,
顾家这几年在西湾频频有大动作,又与西湾州长豪绅往来密切,老太太在谋划什么他怎么会真的不懂。
在这名利场,父子、兄弟、夫妻之间都能因利反目,又何况是两族异姓?所以对于老太太为家族谋划的晋升之路他自觉并无指责的立场。
其实,早在老太太提出想接他回顾家那刻,他就知道沈、顾两家定会有竞争,而他选择留在沈家,除了因为沈庄之外,还想作为中间枢纽维持两家友好竞争的平衡。
但姜花衫的一席话彻底粉碎了他的侥幸,让他再不能自欺欺人。
权势斗争尔虞我诈、生杀抢夺,哪有什么公平竞争?
就好比这次的未央台事件,虽然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怀疑顾家,但那么多恰合时宜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沈清予低头抿了一口茶汤,温热的液体顺着喉腔流入五脏六腑,神经的末梢的血液快速流走传来酥麻的感觉。
他放下茶杯,再抬眸时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会让这个可能性存在的。”
姜花衫略有不解,“什么?”
沈清予起身,弯腰牵起姜花衫的手,将手里的茶盏放进她的掌心。
“顾家敢伸刀我就砍了顾家的刀,你总有信我的一天。”
他声音刚落,院里送来一阵秋风。
眼前的世界渐渐转变成了成千上万块像素片,它们像魔方一样开始旋转,天空的蓝变成了湖面的倒影,远处青黛变成了眼前的藤蔓,它们无序被打乱着,这一瞬间好似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定义。
姜花衫入迷看着眼前的世界,这是她打乱的世界。
从经历沈娇之死后,她对一个一个要改变的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