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田最后签字画押时,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我女儿下个月生日,”他突然抬头,眼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空洞,“能不能告诉她……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小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右腿的旧伤——那道在物流园荒地里留下的拖拽痕迹,与十年前抢劫时的逃跑路线惊人地重合,仿佛命运早已在这片土地上画好了闭环。
当警车消失在砂石场的尘土中时,小杨正将最后一份指认记录装进档案袋。料斗旁的粉笔圈在阳光下泛着白光,与法医报告里“机械性窒息合并急性失血性休克”的结论形成无声的呼应。风卷起地上的沙粒,打在“李宝田”三个字上,像在为这段被仇恨与贪婪吞噬的人生,盖上最后的印戳。
李保田案件结束之后不到一星期刑侦支队这边再一次接到了报警电话。
警戒线在晨雾里拉出道模糊的弧线,李明踩着带泥的水草走近池塘时,村民老李正蹲在柳树下干呕。网兜里的鲢鱼还在扑腾,鳞片溅在他沾满泥浆的胶鞋上,和池塘边的暗红色斑迹混在一起。“七点零三分收网时勾住的,”老李的声音发颤,手里的竹竿在地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坑,“我还以为是水草,拽上来才看清是条胳膊,穿着蓝布褂子……”
李明的目光扫过水面,浮萍在尸体周围形成圈不规则的空白区。“小杨,划定中心现场,”他指着离岸1.8米的气泡区,“从尸体位置向外延伸五米,重点提取水下足迹和可疑物品。杨村,跟我去看尸体状态,注意保护水面漂浮物。”晨露从柳树叶滴落,砸在他的警服肩章上,晕开片深色的湿痕。
小杨已经支起勘查灯,光束穿透薄雾照在水面。“发现捆扎物,”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指向尸体手腕,“像是直径0.8厘米的尼龙绳,打结方式是渔人结,绳头有磨损痕迹。”他用标尺量出尸体露出水面的高度:“肩峰至水面距离37厘米,躯干大部分浸在水下,衣物纤维在水流中呈放射状扩散。”
杨村蹲在塘埂边,用树枝拨开漂浮的绿藻:“尸体周边两米范围内,有三处脚掌状压痕,深度2-3厘米,前掌压力大于后跟,可能是拖拽形成的。”他突然指向泥地里的道擦痕,“这里有段蓝色布料纤维,经纬密度20x20,和尸体袖口的布料纹理一致。”
小王把老李扶到警戒线外的石墩上,笔录本上的墨水被晨雾洇开了边。“您最后一次来这打鱼是什么时候?”他的笔尖悬在纸上,“有没有见过陌生人在附近徘徊?”老李猛灌了口自带的白酒,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塘边格外清晰:“昨天傍晚还在这下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