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耿哲前几日的捷报里,清点战场时,发觉这人被射死在山峰上,而其余旧部不肯向殷军出手,投降受俘,细问之下,说是……”
郑玉衡哪敢承认这个,他可是连缰绳都牵不惯、把手都磨破了的小郎君啊,年轻俊俏,最受宠爱,跟什么一百斤的弓、什么威武健壮……根本扯不上丁点关系,于是小心道:“是何统制射死的吧?反正我没看清,我不知道。”
要是让娘娘知道,他的形象可就全毁了,到时还怎么肆意撒娇讨吻?
董灵鹫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郑玉衡也不敢说了,但手背上的伤痕边缘,却又被她抚摸过来、轻扫过去,不疼,泛着十足的痒意。
他轻轻道:“檀娘……”
“嗯?”
“痒。”郑玉衡略微翻身,凑过来,将两人的枕头连在一起,“你快睡吧,别管我了,我在旁边看着你。”
董灵鹫含糊地应了一声,困得睁不开眼,刚要睡熟,心里不安似的又伸出手,将郑玉衡的手拉进被子里。
郑玉衡像个木偶娃娃似的任她摆弄,等董灵鹫捉住他的手睡着了,才缓缓放松,视线描摹着她的眉眼。
寝殿里没有点烛火,只在外头有几盏残烛,光芒隐隐,蜡泪凝结成块。微光穿过屏风映进来,只剩下一点朦朦胧胧的光。
雨声照旧,耳畔的呼吸声也照旧。
郑玉衡依稀觉得,仿佛不光是自己,连董灵鹫也得到了一种类似于安宁无限的气息,她的身上放下一层无形的忧虑和苦思,变得更加轻盈,也更加光彩照人起来。
他悄然靠近,低首小心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在她多年的苦难辛劳当中,补上一点鲜美清澈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