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缘故,河北方面的准备至少被耽搁了半个月,以仓促无备之身,对早有预谋之敌,究竟能有几分胜算?吕嘉问觉得一只手伸出来,还要再屈两三根手指。
一旦河北有变,都堂中对辽态度最为强硬的韩冈,就会是士民怨恨的焦点。谁让韩冈发表了那么多不惜一战的言论,还把嫡长子送到了边境上。
所以章惇会说一句‘玉昆之意难明’,正是因为都堂对辽方略的主导者就是韩冈。
吕嘉问已经从章惇的话语中,听到了几分不满——对韩冈的。
“辽主寇边,已是百年未有之事,辽主车辇越境,更是景德以来第一回。事涉皇宋安危,都堂不可置身事外,推与李奉世一人负之。”
吕嘉问的意见似是合情合理,章惇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期待。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至少能逼韩冈让渡出手中的一部分权力。
如今朝局稳定,都堂诸人都是受益者,即使吕嘉问也不愿破坏现在的平衡。借机赶韩冈下台那不现实,吕嘉问从来没想过,但韩冈手中的势力范围,却不一定是固定的。
章惇嘴角抿起,久久无言,看起来已经被吕嘉问的提议打动了几分。
只是心中,韩冈许久之前说过的几句话翻了起来。
‘知道当年小弟在陇西随军时,最烦的是什么?就是明明隔了几千里,却还在背后指手画脚的人。’
‘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那是张子房,可不是文、吕之辈。’
‘隔了上千里,对前线形势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对战局的变化更不可能及时作出适合的应对,凭什么要求将帅听命从事?’
‘这些还算好。更有一等惹人憎厌的,是视军前千万将士性命为刀枪,不用杀贼,反倒用来攻取政敌。每日只盼官军损兵折将,半点仁心也无。’
似乎是当年在南下援救广西的路上聊天时说的,如今回忆起来,却仿佛就在昨日。
“望之。”章惇叹了一声,“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堂既然已经封坛拜将,前线军略便一体交托与其人,都堂剩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结果。胜则赏,败则罚,适时走马换将,以应新局。”
吕嘉问想说话,却被章惇拦住。
“设制置使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统掌一路兵马,以便及时应对军机敌情。要是对制置使所拟方略还指手画脚,作何制置使,干脆直接指挥各路将帅好了。不过……”说到这里,章惇话又一转,“望之你的提议其实也有道理。只是河东的确不能贸然进攻,还是得相信熊伯通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