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乃万千黎庶之福!本官必当重谢!”他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
“大人,”季如歌的声音却像一盆冷水,适时地浇了下来,依旧平稳无波,“民女此法,非空口白话可授,更非一时一日之功。此乃民女安身立命之本。”她顿了顿,目光清澈而直接地锁住周县令,“民女愿以这‘精纯技法’作股,入大人治下糖坊之业。我出全套制糖秘法,并负责此糖行销之途。所得之利,”她清晰地吐出三个字,“五五分成。”
“什么?!”周县令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如同被冻住一般。他猛地坐直身体,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五五分?季村长,这……这未免……”
他下意识地就想摇头拒绝。五五分?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糖坊是县里的产业,虽不赚钱,但架子还在。她只出个法子,就想拿走一半的利润?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人觉得不值?”季如歌似乎早料到他的反应,脸上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若无此法,岭南之糖,依旧是那无人问津的酸苦褐块,堆积如山,徒耗民力,最终不过烂于库房,或贱卖喂畜。其利几何?可有半分?”
她的话语冷静得近乎残酷,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周县令心上最痛的地方,“而以此法所制之糖,”她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上那堆耀眼的白雪,“其色其味,大人亲验。此物行销于外,价当几何?大人心中,岂无衡量?”
周县令沉默了。他死死盯着那堆白糖,又看看窗外那漫山遍野、似乎要将这小小县衙淹没的墨绿色甘蔗林。
一边是注定腐烂的废物,一边是价比黄金的珍宝。五五分成,割肉般的痛。可没有这“精纯技法”,他连割肉的资格都没有!这女子不仅带来了技术,还承诺包销!这等于打通了最关键也最令他头疼的销路!她拿五成,看似贪婪,可若没有她,剩下那十成,也只是零。
汗水,不知是闷热还是内心剧烈挣扎所致,顺着周县令的鬓角滑下。他端起桌上的粗陶碗,碗里的水早就凉透了,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碗,试图浇灭心头的焦灼。时间一点点流逝,后堂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夏蝉不知疲倦的嘶鸣,一阵高过一阵。
季如歌安静地坐着,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仿佛在欣赏上面的纹路,耐心得令人心慌。她笃定,这个困局中的县令,别无选择。
终于,周县令重重地将粗陶碗顿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带着一份破釜沉舟的决心:“好!本官……答应你!以季村长‘精纯技法’作股,占糖坊五成之利!包销之责,亦由娘子承担!你我……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