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这岭南的天,我们…自己开!”
窗外的天色,已透出深蓝的微光。漫长而血腥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废墟上那座冰冷的“血债血偿”碑,在熹微的晨光中,轮廓渐渐清晰。
它不再仅仅指向一个死去的知府,更像一座沉默的界碑,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充满了未知、血火、却也孕育着新生的时代的开始。
黑暗的厢房里,周县令和季如歌的身影,如同两块投入激流的磐石,无声地矗立着,等待着即将撕裂长夜的第一缕曙光。
天光刚破开厚重的云层,惨淡地涂抹在府衙废墟上。“血债血偿”碑矗立在焦土白骨堆前,冰冷坚硬,如同一个巨大的惊叹号,也像一个沉重的句点。
废墟旁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黑压压地聚满了人。里正、乡老、行会头目、流放者中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还有更多闻讯赶来的普通百姓。
他们脸上残留着昨日的悲愤和一夜未眠的惊惶,此刻都沉默着,目光复杂地投向废墟边缘那间临时充作议事点的破败厢房。
周县令走了出来。他身上那件沾着暗黑血污的官袍并未更换,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和沉重。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锋,扫过众人。
“诸位父老!”周县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中,“知府赵德彰,勾结海贼,残害妇孺,人神共愤,天雷诛之!府衙已成废墟,朝廷旨意一时难至。然,海贼凶残,虎视眈眈!城中秩序崩坏,百姓惶惶!我等坐以待毙乎?”
人群骚动起来,不安的低语像水波般扩散。
“不能!”
“周大人!您说怎么办?”
“我们听您的!”
周县令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楚仿佛化作了支撑的力量。“好!既然朝廷无暇顾及,这岭南的天,就由我们岭南人自己撑起来!
自今日起,府城诸事,由我等共议共决!首要之事,便是安葬冤魂,整肃秩序,开仓放粮,赈济饥民!”
“开仓放粮”四个字,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期盼!饥饿是比愤怒更原始的恐惧。废墟的焦臭尚未散尽,但很多人腹中的饥火早已烧得滚烫。
“大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里正颤巍巍上前,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开仓…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可是昨日大火,府衙库房…怕也是…”他没说下去,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谁不知道知府赵德彰刮地三尺?府库怕是早就被他搬空,或者干脆就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