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新晋嫔妃入宫的日子,明姝坐在轿中,听着外头簌簌的脚步声与低低的私语,心中忐忑得像揣了只活蹦的兔子。
承乾宫早已收拾得妥妥当当。正殿里熏着淡淡的沉水香,窗上糊的是最薄的苏州棉纸,透光又避风。寝殿的榻上铺着明黄锦被,绣的是她最爱的海棠花。
明姝被春杏扶着下轿时,指尖触到冰凉的汉白玉阶,心头莫名一颤。
"贵人,"春杏小声说,"这宫殿真好,看着就气派。"
明姝没接话。她抚着左眼角那颗泪痣,总觉得远处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灼得她耳根发烫。方才在轿中,她偷偷掀帘,恰见养心殿的飞檐在日光下泛着金,那殿门口立着一道玄色身影,虽看不清面容,却让她心口无端一揪。
那眼神,像要把她烧穿。
"贵人,"春杏又唤,"苏公公派人来传话,说皇上赏了许多东西,都在偏殿摆着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明姝点头,跟着她往偏殿走。可刚跨过门槛,她猛地顿住——黄花梨书案,汝窑茶具,端砚,窗下的那株海棠,连摆放的位置都……
脑中"嗡"一声,针扎似的疼。
"贵人?"春杏吓了一跳,"您怎么了?"
"没事,"明姝扶着门框,脸色发白,"许是……晕轿。"
她不敢再看,逃也似的回了寝殿。可躺在榻上,那些画面却不受控制地涌来,有人为她披衣,有人教她写字,有人将她死死抱在怀里,声音嘶哑地说"别走"。可那些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像笼着一层江南的烟雨。
"到底是谁……"她攥着被角,眼泪不知不觉滚了下来,"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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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时,承乾宫正殿的烛火还亮着。
明姝睡不着,披衣起身,走到窗边。她推开窗,恰能看见养心殿的方向,那殿里也是灯火通明,像一颗孤星,在暗夜里执着地亮着。
她想起选秀那日,皇上唤她"起"时,声音里那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