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里的火苗发呆。听见脚步声,她也没回头,只是轻声问:
"他叫你主子……你家中,是做这天下最大的绸缎生意的吧?"
胤禛心头一紧,从身后握住她双肩,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明姝,你信我。无论我是谁,阿禛待你,从未有过半分虚假。"
她抬起头,眼角那颗泪痣在火光下微微颤动:"我知道。"
"那你……"
"阿禛,你该走了。"她打断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却比哭还让人心疼,"京里那么多事等着你,不能耽搁在我这儿。"
胤禛喉结滚动,想说"再等等",想说"跟我一起走",可话到嘴边,却都成了沉默。他确实该走了,再耽搁下去,八爷党那帮鬣狗会循着气味找过来,到时候这小院、这姑娘,都会被撕得粉碎。
"给我三日。"他最终说,"再给我三日。"
明姝却摇头:"现在就走吧。趁夜走,安全。"
她挣开他,走到外间默默收拾行囊。说是行囊,其实不过是他来时穿的那件外袍,和两身她连夜赶制的里衣。她动作极轻,将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又在包袱角里,悄悄塞进自己攒了半年的碎银子——统共十二两三钱,是她准备过冬的体己。
胤禛发现时,眼眶一热,攥住她手腕:"傻姑娘,你留着自己用。"
她摇头,执拗地往包袱里塞:"京城路远,你带着。"
"我……"
"你什么?"她终于抬头,眼底蓄满了泪,却固执地不肯让它们掉下来,"阿禛,你给我的那瓶雪参膏,我偷偷拿去镇上问了,一瓶够寻常百姓吃三年。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缺我这几两银子?"
胤禛哑口无言。
"可我还是想给你,"她吸了吸鼻子,"你拿着,我才能安心。"
当晚,她又为他做了最初那碗素面。青菜、鸡蛋、细面,卧在粗瓷碗里,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胤禛吃着吃着,忽然落下泪来。他这一生吃过无数珍馐,却没有任何一碗面,像这碗一样,每一根都绣着她的不舍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