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好了，"阮明姝将热汤面盛入粗瓷大碗，氤氲水汽腾上她微红的脸颊，"我厨艺粗陋，不知……合不合口。"

她刚要伸手去端，胤禛已先一步接过："我来。"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她腕上那道新添的擦伤，稳稳将碗端回堂屋。二人对坐于灯下，光影摇曳，将彼此的身影映在斑驳的土墙上。

"快些吃吧，"她轻声催促，眼睫低垂，"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胤禛挑起一箸，入口是简单的青菜鸡蛋，却鲜美得让他喉头一哽。他想起王府里那些精雕细琢的佳肴，想起宫宴上寡淡如水的御膳，竟无一样能比得过眼前这碗冒着热气的素面。

"很好吃，"他声音有些发涩，"是我吃过最好的。"

"又哄我，"她咬着唇，耳根红得几乎透明，"不过是些寻常东西，能果腹罢了。"

话音未落，她抬眼，恰好撞进他深邃的眸光里。四目相对的刹那，烛火"啪"地爆开一朵灯花，将两人面上的赧然照得无所遁形。阮明姝慌忙别过脸去，慌乱间碰翻了筷筒，又手忙脚乱地扶起。

"我……我去铺床，"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起身，裙摆带起一阵细碎的风，"那屋子许久没住人了，得扫扫尘。"

胤禛没有挽留，只是静静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看她跨过门槛时险些被绊倒的踉跄，看她消失在转角处那截翻飞的青色裙角。

他低下头，又吃了一口面，热气熏得眼眶微热。

唇角却不知何时，已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