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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堆满了废弃的稿纸，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尼古丁和年轻人孤注一掷的梦想混合的辛辣气味。

某天凌晨，他熬得双眼通红，头脑发胀，起身想去冲杯咖啡提神，脚下不小心踢散了一小摞纸。

他烦躁地弯腰想去收拾，手指却无意间拈起了一张被揉皱又展平、显然经历过反复斟酌的稿纸。

上面的字迹清瘦有力，带着一种不属于她那个年龄的冷峻和洞察力。

那是陈钰的笔迹。他认得。

他原本只是想随手把它放回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上面的几行歌词吸引住了。

那并非最终收录进专辑的版本，更像是一种原始的情绪宣泄和思考碎片。

措辞尖锐得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虚伪的社会规则和年轻人无处安放的迷茫与愤怒，但在那冰冷的批判之下，却又藏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对某种纯粹之物的向往和挣扎。

他捏着那张纸，站在原地，看了很久很久。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失去了节奏。

他从未想过，那个平时沉默寡言、眼神冷漠得像冰封湖面、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陈钰，内里竟然燃烧着这样一团火，藏着这样深刻而痛苦的思考。

那一刻，他感觉自已仿佛透过一个小小的缝隙，窥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丰富而深邃的灵魂。

一种强烈的、陌生的吸引力，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从那以后，一切似乎都变了味。

他开始无法控制地去注意她。

注意她在练习时近乎自虐的专注，注意她听完别人作品时偶尔闪过的一丝极快的亮光，注意她独自一人时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着一层玻璃的疏离感。

他依旧会用冷漠和毒舌来武装自己，甚至变本加厉。

因为他恐慌地发现，自已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在这个人面前正在迅速瓦解。

他害怕那种不受控制地被吸引的感觉，害怕去探究那吸引力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把她推得更远。用更苛刻的言语，用更冷漠的态度。

仿佛只要证明自己是“讨厌”她的，就能否定掉那份悄然滋生的、荒唐的心动。

多么可笑又可怜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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