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水师的情况。
陈奇瑜在水寨大堂之中,命人带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卒,这老兵在水师服役四十余载,此刻却佝偻着身子不敢抬头。
“老丈不必惊惶。”
陈奇瑜解下腰间尚方宝剑置于案上,王命旗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本官持天子剑在此,但说无妨,说了不该说的话,没人敢找你麻烦。”
老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但他看了看案牍之上的尚方宝剑与王命旗牌,终于颤声道:“回禀官爷,水师衰败.实乃朝廷之过啊!”
“放肆!”
陈奇瑜亲卫厉声呵斥,刀鞘重重顿地。
“你这老头,敢非议朝廷?”
“住口!”
陈奇瑜抬手制止,亲自扶起跪伏在地的老卒:“本官要听的就是真话。”
他示意亲卫退下,又为老卒斟了碗热茶。
“老丈不必顾虑,但讲无妨。”
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
老卒见此情形,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他颤巍巍地整了整破烂的号衣,哑声道:“兵宪大人明鉴,老朽在天津卫吃了几十年的兵粮,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今日就斗胆说句实话——”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残破的水寨,说道:“水师衰败至此,根子就在朝廷!”
“隆庆爷那会儿就开始裁战船,到万历朝更把精锐都调去辽东打陆战。”
老卒越说越激动,青筋在瘦削的脖颈上暴起。
“萨尔浒一仗就折了四百好儿郎,那可都是会操舟弄潮的老兵啊!居然被拉去打陆战。”
他猛地咳嗽几声,老眼中已经是热泪盈眶。
“最关键的,还是在万历三十八年,朝廷撤了海防道,粮饷不发了,连买火药的银子都要自筹。弟兄们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就剩我们这些老棺材瓤子,逃也逃不了,死也死不掉,靠着打鱼,苟延残喘。”
听完这老卒的话,陈奇瑜心中便更是沉重了。
从这老卒的角度上看,还真是朝廷的问题。
但陈奇瑜心中明白,根子上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朝廷,而是因为卫所制度的崩溃。
这些话,就是这老卒怕得罪人,不敢说出来的话。
各级军官将水师视为摇钱树。
今日克扣军粮转卖私贩,明日盗取战船替商贾运货;水兵们不是被强征去耕种军官私田,就是被驱赶着经营商铺。
更有人将火炮熔铸成铜钱,拿火药与倭寇交易
这般层层盘剥,水师焉能不垮?
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