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人群边缘。

张起灵不知何时已退到了人群外围，安静地靠在一棵老樟树的树干上。

他身上的泥泞和露水并不比吴邪少，但那身沉静的气息却仿佛能隔绝所有的喧嚣和目光。

他正低头，用一块不知哪里找来的干净布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昨夜沾染了泥浆和毒藤汁液的短刃。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就在吴邪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间，张起灵擦拭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和喧闹，精准地捕捉到了吴邪的视线。

那目光依旧沉静如深潭。

但吴邪分明看到，在那沉静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泛起的涟漪般的波动。那波动太快，太淡，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张起灵的目光极其自然地向下移动了半寸，落在了吴邪握着鸡蛋、指节分明的手上。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查地颔首。

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动作。

吴邪的心跳，却在那一个微不可查的颔首间，漏跳了一拍。

胸腔里那股滚烫的暖流，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炽热的炭火，猛地升腾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感，瞬间驱散了所有疲惫和寒意。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掌心里那枚温热的鸡蛋。

晨曦的金光温柔地洒落在他沾满泥污、却站得笔直的肩头，也落在他微微抿起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弧度的唇角。

他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脊梁，那沉寂了许久的锐气，并未显露锋芒，却已悄然融入了这雨村的晨曦之中，化作了肩头一份沉甸甸的、被认可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