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基那日,你站在我身边,皇后朝服压得你肩膀都沉了,可你脊背挺得笔直。
我以为我给了你最好的尊荣,却忘了你说过,只愿安稳一生。
是我贪心,想要这天下,也想要你永远陪着我。
如今这前路上,没有你,再热闹又有什么意思?
琅嬅,黄泉路上冷,你等等我好不好?
等我把这天下打理妥当,等永琏长大,就去找你。
到那时,我不是皇上,你不是皇后,我只是弘历,你只是我的琅嬅,
我们还像在王府时那样,我给你研墨,你给我抄经,好不好?
这十九载夫妻,我欠你的太多,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若有来生,我只愿你在原地等等我,我来找你,顾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你说……行不行?”
弘历说到最后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晨光微熹,他抬头看着天空,强行扯出一抹笑,
“琅嬅,你看,日出出来了,真美。”
乾隆十三年的春风,终究没能吹暖德州御舟上的寒意。
富察皇后病逝于东巡路上,嘎鲁玳得知消息,停止了对蒙古的谋划,留下心腹,带着枝意快马加鞭赶回紫禁城。
寒清的梓宫被护送回京时,沿途百姓见那素白幡旗连绵十里,
帝王素服扶棺,鬓边霜色比幡旗更甚,皆道这是从未有过的哀荣,却不知棺木里藏着十九载夫妻的最后余温。
灵柩抵京那日,东华门的朱漆大门被拆去半扇。
弘历站在门洞里,看着梓宫缓缓移入,指尖攥得发白,他说过要护她周全,到头来连一扇门都容不下她的归途。
坤宁宫的陈设原封不动,紫檀木桌上还摆着她未写完的佛经,
半张佛经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她临终前垂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