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只作不知,如常安排商队,两位暗地里装作家人混出去,对方未必留意。但倘若如此,我便无法照拂,这一带情势不稳,怕是会有危险。”
这考虑得倒是颇周全。
谭氏也皱眉道:“我倒无妨,早年孤身南下,也不怕风浪。就怕伽罗吃亏。”
“或者……故技重施?”伽罗道。
宇文述一笑,“就跟上回一样?”
“嗯,这两天多派人外出走动,做个假象。若是有人来问,我就躲着,易公子只管告诉他,我已暗里离开。若能瞒得过去,往后再图别计。”
“若是瞒不过去呢?”
瞒不过去,就只能直面杨坚,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伽罗苦笑——面对杨坚的天罗地网,这会儿再想逃,实在太难。
她想不到万全之策,只能冒险一赌。
宇文述颔首,既然祖孙俩有了主意,也不多嘴,自去安排。
……
他走后,伽罗便愈发沉默,对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站了半天。华裳知她心事,瞧着心疼,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只跟谭氏换眼神。谭氏也是望着伽罗出神,直到晚饭过后,才将伽罗留在身边,柔声道:“心里拿定主意了?”
“嗯。”伽罗颔首。
“其实殿下也很好。不计前嫌,恩怨分明,能为你做到那份上,实在难得。事情过去一个月,换了旁人,早该撒开手了——毕竟京城里那么多闺秀,他随手挑一个出来,都能顺心省事得多。可过了这么久,他依旧安排人盯着。倘若真的再派人过来,就真是十分真心了。”
屋里火盆暖烘烘的,谭氏烫了壶去年埋下的荷花酒,祖孙俩各斟一杯。
她毕竟半生流离,年轻时跟高探微情投意合,却碍于规矩未能成婚,待二十余年后重逢,早已物是人非。虽明知时光不可逆转,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倘若当时勇敢些,跟着高探微南下,没有那割裂的二十年,两人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这样的毕生憾事,她终究不愿伽罗再去体尝。
火光明灭,伽罗瞧着谭氏眼角皱纹,也自笑了笑。
“我明白外祖母的意思。倘若易公子感觉得没错,真的是殿下派人盯梢,此生能碰上皇上这番真心,确实是我的幸事。一旦错过,从今往后,恐怕再也没机会碰到。”
哪怕时移世易,一二十年后或许会再重逢,却也绝不可能回到如今的情形。
高探微尚且会在另娶后性情稍变,拿着权势地位麻醉,终至如今的麻木逢迎。杨坚居于东宫之位,所面临的压力和诱惑,更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