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讶然答道,“说是吃了生冷闹肚子,一泻以后就好了。”
“原来如此!”达奚武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先回去,这里就偏劳了。”“请吧。有消息我随时送信,等李卓轩下来,我通知他到你那里去。”
“那就太好了。费心,费心!”达奚武拱拱手,作别自去。因为要等消息,所以一回家就吩咐门上,除了李太医以外,其余的访客,一律挡驾。
到了晚上,一个人在后院里纳凉,看看夜深,并无消息,正待归寝,门上一盏纱灯,引着一位客人走了进来,正是李德立。达奚武赶紧披了件长衫来肃客,先请宽衣,李德立匆匆答道:“不必了。我还要赶进宫去当差。”
这一说,是特地抽空来送紧要消息。达奚武等听差伺候了茶水,随即挥一挥手,让所有的下人都回避。于是李德立忧形于色地低声说道:“上头的病不妙!”“怎么?不是说闹了一阵肚子,没事了吗?”
“晚上又发作了,一连拉了四五次,泄泻最伤人,何况是虚极了的?唉,讳疾忌医,只不过半天的耽误,弄得元气大伤。”
达奚武想一想,明白了他的话,宇文邕讳疾,不肯召医,又不忌生冷油腻,以致再度泄泻,但是:“夏天闹肚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啊?”
“别人没有什么了不得,搁在虚痨的人身上,就不是这么说了。须知寿命之本,积精自刚。内经有云:‘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味者五谷之味也,补以味而节其劳,则积贮积富,大命不倾。
所以治上头的病,一直以温补为主,用‘小建中汤’,加人参,附子,建其中气,庶可饮食增而吐液旺,充血生精,渐复真阴之不足。于今数月之功,毁于一旦。”李德立说到这里,连连顿足,望空长叹:“天命如此,夫复何言?”
听这话,看这神气,宇文邕的病,竟是出乎意料的严重,达奚武通前彻后想了一遍,为了确实了解情况,他这样问道:“卓轩,岐黄一道,我是外行。请你打个比方行不行?”
“好比一座风雨茅庐,牵萝补屋,苦苦遮盖,只待坏天气过了,好作抽梁换柱之计,谁知无端一阵狂风,把个茅草顶都掀掉了!你看,今后如何措手?”
“那么,”达奚武的声音低得仅仅能让对方听见:“还有多少日子呢?”李德立沉吟了一会答道:“想必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一句话,只要‘平平安安度过盛夏,一到秋凉,定有起色。’”
话已经很明白了,宇文邕怕度不过盛夏。达奚武极深沉地点一点头,未再开口。“琢翁,我告辞了,还要赶到宫里去。”“辛苦,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