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嫣看了许多年,便习惯了父亲总是在忙碌、在奔波,等来到中原,又是匆匆忙忙的打仗、争权、与其他将军们合作、争斗......
就连太平盛世,六年对于有才干的人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或许就能做成一番大事,更何况是乱世。
乱世之人本就是过了今日,便不知有没有明日的。
董嫣看着眼前的人,他是有多大的雄心和远志,才能让他在离开袁绍后......隐居了足足六年,只为得一时机、求一明主。
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郭嘉说话,听着他将自己过去的经历和想法下着酒说出来,就这样看着他几乎将满桌的酒都饮尽,然后她诚恳地对郭嘉说:“你这份豁达,我很少在旁人身上看到。”
“豁达?”郭嘉笑了笑,“要说起豁达,我不如你。”
“这六年里,我的日子过得清闲,书读倦了便去田里耕种,夜里对月独酌,兴起时提笔写下天下大势,却无人能赏。”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语气似是带着几分喟叹,“我想过很多次,我会不会这辈子就这样了。一生籍籍无名,就在山野间荒度了此生。”
“我不甘心。”
董嫣愣了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郭嘉——不是那个桀骜不羁、满眼尽是轻狂笑意的名士,而是一个曾经迷茫过、孤独过,却仍执着于心中志向的人。
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会叹惜当下、会彷徨未来的人。
“可你不一样,你记得你我在胡大娘......”郭嘉说到这个名字,想起胡大娘的死,眼神微微一黯,停了一下才继续道:“在胡大娘家中时,你对我说,你自己选的,便认了,便会不后悔。”
“这是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而且,还是个女子。”他伸手去拿酒壶,手指绕过壶柄,习惯性地微微一晃,然而壶身轻得过分,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面前的几壶酒都已经见底了。
董嫣见状,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酒壶,轻轻晃了晃,听着壶中酒液的荡漾声,她嘴角弯起,将酒递到他面前:“这里还有。”
郭嘉看了她一眼,却摇了摇手,“阿嫣,今日谢谢你。”
“谢我?谢我请了你一顿好酒吗?”董嫣眼眸微弯,笑得明艳动人,“若为了这个,那你是该谢谢我。”
郭嘉看着董嫣,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弯着,唇角的弧度带着少女独有的灵动,又不失几分温柔。
那笑意落在郭嘉眼中,竟似有些晃眼。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像极了酒——不是烈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