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的眼眸此刻却有些恍惚地望向远方，不知落在了何处，思绪早已飘远。

连树梢因微风震落的积雪，悄无声息地落了他满肩，他也浑然未觉，任由那冰冷的雪沫沾染衣袍。

傅澜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放轻脚步走上前，伸出手，仔细地、轻柔地替南胥月拂去肩上的积雪。

南胥月微微一怔，恍惚的眼神终于聚焦，转过头来看向傅澜生，露出一抹惯常的、温和却略显疏离的微笑：“傅兄。”

傅澜生看着他这副强作平静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南胥月，你可是在……为里面那位铃儿姑娘担心？”他指了指正气厅的方向。

南胥月没有否认，只是目光又微微飘远了些。

傅澜生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担忧：“其实……我早察觉她身份有些古怪，来历不明，功法也透着诡异。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是……魔族的圣女，桑岐的弟子！”

他看向南胥月，眉头微微皱起，带着探究与不解：“你……你之前就知道，对不对？”

以南胥月的玲珑心思和与那少女的亲近程度，傅澜生不相信他毫无察觉。

南胥月收回目光，看向傅澜生，淡淡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没有任何犹豫：“我自然是知道的。”

傅澜生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那你为何还……”为何还对她那般维护？为何还将她带在身边？难道不知这是何等巨大的风险与隐患？

南胥月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迎着傅澜生疑惑不解的目光，清晰而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我信她。”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重逾千斤，瞬间堵住了傅澜生所有的疑问和劝诫。

我信她。

信的不是她魔族圣女的身份，不是她桑岐弟子的过往，信的是那个即便身处泥潭、满身伤痕，却依然会在别人绝望时递出一丝微光的灵魂。

信的是那个在桃花林中，眼神清澈地喊他“南公子”的少女。

这份信任，无关立场，无关身份，只关乎他南胥月所认识的那个“暮悬铃”。

傅澜生看着南胥月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所有到了嘴边的话最终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他拍了拍南胥月的肩膀，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选择，外人无法置喙。